次日一早,天色刚由黑转灰。

    大军正在造饭拔营,召公虎抓紧时间召集众将帅,部署进军事宜。卫伯和与公石焕也应邀来到帐中。

    昨夜与公石焕老将军彻夜长谈过后,卫伯和心中早已有数。可看太保此时神态,依旧带有几分迟疑和不安。

    “太保容禀,”众人中,赵札率先起身发言,“札私以为,赤狄虽声势浩大,但似乎并非无懈可击。”

    “此话怎讲?”召公虎眼前一亮。

    赵札道:“赤狄虽人数众多,但并非政出一门,乃是由多个部族组成的部落联盟。而这些部落又分为两派——尚赤者为隗姓赤狄,尚黑者即东山皋落氏和廧咎如氏。”

    “此言有理,”召公虎道,“昨日蒲先生也如是说,黑衣赤狄仗着鬼方邪术,引诱隗姓赤狄一同作乱。”

    “不单是引诱,更像是胁迫!”

    “何以见得?”召公虎来了兴致。

    赵札继续道:“我连夜提审赤狄俘虏,他们皆是隗姓部落之人。黑衣赤狄派他们围攻赵邑,实则充当诱饵。为了让周王师解赵邑之围后,落入东郊毒林陷阱之中!”

    围攻赵邑果然是幌子!卫伯和不得不佩服公石焕的先见之明,老将军那日一眼就看透赤狄阴谋,可惜卫军来迟一步,使得周王师首战吃了暗亏。

    “这么说,被俘的隗姓赤狄成了牺牲品?”召公虎问道。

    赵札禀道:“黑衣赤狄先是利用他们,随后抛弃,故而这些小部落耿耿于怀,怨声载道。”

    程伯休父也听出些许端倪,喜道:“原来东山皋落氏和廧咎如氏乃是把隗姓赤狄当肉盾!”

    召公虎闻言大悦:“诚如赵氏贤侄所言,想必赤狄部落间已生嫌隙,必然有机可乘?”

    “只是不知这鬼方邪术……”赵札略显迟疑,“那些俘虏倒是对此深信不疑,认为黑衣赤狄已重新掌握鬼方祖先之秘术。”

    “无需担忧所谓邪术,”卫伯和决定不再保持沉默,“前日他们使毒不慎,把自己人毒得落荒而逃,早就威风扫地!更何况,堂堂一目鬼竟然死于尸毒,岂不让人笑掉大牙?”

    说这话时,卫伯和特地看了眼蒲无伤,这位小神医也在点头。蒲无伤的态度对周王师至关重要,他如今堪称全军意见领袖。

    见召公虎还在迟疑,卫伯和继续道:“鬼方邪术、巫教秘术要是真的神乎其神,那为何鬼方亡于我大周,巫教也亡于我大周?怕,也该是他们惧怕我周王师,而非我周王师畏惧他们!”

    此话掷地有声,召公虎不再犹豫:“此言甚是,众将帅无需多加担心!”事实上,老太保这句话更像是给他自己打气。

    “赵氏族长所言甚是,”卫伯和继续给众人吃定心丸,“赤狄内部早有嫌隙,正可战而胜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