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嚣脸色苍白,盯着他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倔强:“不记得。”

    庚辰被激怒,许久才将一腔怒火化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:“是呀,你从来记不得。八百三十一年前的今日,我们相遇,你记不得,我可记得清楚。那日,也是这样宁静的黄昏。”

    玄嚣脸色更苍白了,无戚觉得奇怪,好像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,他的脸色便从未见红润。

    他往后看了一眼,顾山君同魔族众人站在后面,一身粗麻布衣服十分不起眼,但玄嚣看这一眼时,他已经开始有了动作。

    魔族几百年来被围得水泄不通,顾吾明白,只有今日,玄嚣才可能打开一个缺口,才可能让魔族众人出去。

    玄嚣祭出剑,庚辰大笑着没动,他头也不回道:“狰狞,让他见识见识,选对路是多么重要。”

    无戚这才注意到狰狞,他一身白衣,衣领是白色狐皮,腰间挂着一柄剑,紫色的剑柄在映照着夕阳,十分好看。

    果然,他当年真是翩翩少年,只是,如果没猜错,就在今日,他就要被打回原型了,以后万年,他都是这般形状。

    他没有动,庚辰再道:“狰狞?”声音拖得很长,明显是生气了。

    狰狞缓步走到他面前,跪下:“对不起,我不能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多年,我帮你做了许多事,手上沾了许多鲜血,我一直希望有一天,你能回心转意,变成从前我认识的那个庚辰君,可是我错了,你不是变不回去,而是你本来的面目就是这般。我很遗憾不能陪你一起走到最后,可是,我不后悔。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。”

    无戚听到了咔咔的声音,仔细一看,庚辰两手被捏得咔咔响,恍惚间,一道银色剑光飞过,在他绝美的脸上划了一道血印子,无戚看去,原来是玄嚣,他趁庚辰不注意,剑擦朝庚辰的脖子飞去的,玄嚣这是真想要庚辰的命。

    无戚要是仔细看的话,她会发现,狰狞在庚辰的剑气下,将玄嚣的剑打偏了少许,不然,庚辰也许就死在玄嚣剑下。

    这一挡,相当于直接迎上去与庚辰的剑气对刚,能保住一条命,已是万幸,只是,她往下看去,狰狞已经伤到连剑都拿不起来了。

    庚辰食指从脸上划过,抹下一丝血,在嘴角舔了一下,不怒反笑:“玄嚣,这世上,只有你能偷袭得了我,可这,是最后一次。”说完他一剑砍下,却不是对玄嚣,玄嚣冲上前来挡,却没能挡住这万钧之力,总算保住了狰狞一条命。

    玄嚣半跪着挡着庚辰的刀锋,满头大汗,想来十分吃力,而庚辰却十分轻松,他笑的十分开怀,“这不就对了吗,想想从凤族回来那些日子,我可想你能像狰狞那般听话,对我温言软语,以我为天,我让他跪他便跪,让他唱曲就唱曲。你呢,我祖宗一般伺候着,哄着,同你说一句话得斟酌好多遍,怕惹恼了你,可即便这般,你还是厌恶我,让你陪我吃一顿饭也不愿。”

    他另一只手伸出去,擦了擦玄嚣脸上的汗,玄嚣别开脸,十分恶心的样子,玄嚣不以为意,道:“累了吧,只要你从此不再和我作对,我可以为你任何事,你喜欢太阴山,我便将天宫搬到太阴山来,你想保凤鸿,也可以,毕竟世上只有一只凤凰了,留着当吉祥物也好。只要你不再想她,我就不杀她了,如何?”

    玄嚣没空忍受他的喋喋不休,成为天帝后,他用噬魂铃的力量,在狰狞的帮助下不知残害了多少凡人,要是噬魂铃能噬神仙的魂,神族恐怕早已被毁在他手,他的力量强大得可怕,强大如玄嚣,也只能勉强挡住他的剑。淡蓝色的衣衫在云层中猎猎翻飞,庚辰作为天帝,衣衫十分华丽宽大,火红的广绣将玄嚣的脸映得通红,庚辰忍不住道了声:“真美。”

    狰狞之前已经受伤,玄嚣和庚辰僵持之际,他瞅准了天空中的一个洞口猛然撞去,无戚吓得半死,他撞过来的,正是她站的地方。

    狰狞撞得十分狠,玄嚣和庚辰各自收了剑看向他,无戚吓得往后一缩,却惊奇地发现,狰狞虽然正对着她撞过来,却好像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,飞到远处。

    她待的地方竟然完全不受影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