顺着薛时的目光看过去,甘棠这才发现自己手背上的灼烧伤还未经处理,暴露在空气之中,形成半个硬币大小的红斑。

    “不碍事。”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,作为一个曾经的户外求生博主,她受过的伤何止这些。

    哪知薛时如临大敌,翻箱倒柜找出巴掌大的一盒药膏,小心翼翼地拉起甘棠的另一只手一起坐在床边。

    “娘子别动,我给你抹。”

    反正是个傻子,甘棠坐在床边享受着薛时的敷药服务,倒也心安理得。

    薛时捧起甘棠的手,神情虔诚得像面对世上至诚的宝物一般,顺着灼烧的边缘一点点轻蘸。

    哪怕甘棠的烧伤已深至皮肉,也愣没感到伤口被按压的痛苦。

    她索性一头扎进大红的喜被里,闭上眼睛,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薛时唠起家常。

    “府上人对你可好?平时有谁欺负你,我来替你报仇。”她本是当个笑话说了一嘴,薛时紧跟着便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平时没人欺负石头,二娘待我也好,三娘和四娘对我也好。”薛时补充道:“但是三娘总是严厉,说话凶巴巴。”

    这傻子,倒是傻人有傻福。

    薛府上这几房妾室,虽各有各的脾性,但人品却都不坏。薛时虽然是个傻子,但想必从小在薛员外的庇佑下长大,纵身处楚夷也不愁吃穿。

    在温室里长大的傻子,也难怪对她一见面便能真心相付。

    甘棠嘴角浅笑,半个脑袋都闷在被褥里,被刚晒过的新被的阳光气息包围着,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第二天醒来已是鸡鸣过三声,一个激灵从被窝里爬出来,甘棠第一反应就是摸了摸身上的衣裳——还好还好,內衫都还在,什么都没发生。

    紧跟着的便是脸红,无怪其他,昨夜她倒头就睡,连大红嫁衣与鞋袜都是薛时帮她脱的。

    身上的被褥被挣动,薛时也被吵醒,揉了揉眼睛,“娘子,怎么起得这么早?”

    看着床上这个意识朦胧的傻子,甘棠头一次产生了类似羞愧的情绪——自己昨晚也是累得够呛,不然何至于连衣裳都是让别人帮忙脱下的。

    但现下不是羞赧的时候,甘棠起身去院内打了盆水,简单洗漱后,给薛时也细致地擦了把脸,权当昨日帮她脱鞋袜的报答。

    “穿上衣裳,咱们带上树苗去县里的集市。”

    正是卯时刚过,天还蒙蒙亮着,空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水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