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知序这个人好像生来就特别怕麻烦,念书的时候不喜欢动不动就来和她搭讪的人,因为不知道怎么回复;工作后不喜欢那些逢年过节就出现一回的,让她“也拾掇拾掇自己”的所谓长辈们,因为“拾掇自己”这件事太浪费时间。

    晏氏集团的员工守则上并没有对员工的着装要求,于是平日里在公司,陆知序一直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。

    她从不化妆,有时候被念叨得烦了,就抹一点口红敷衍了事。

    出席某些重大场合,一定要穿正装的时候,她也一贯选些宽大的日常款,避免自己穿得不舒服。

    在晏行川的记忆里,陆知序上一次穿得这么正式,还化了一套全须全尾的妆在脸上,还是在高中时期的元旦汇演上。

    那天班里集体换衣服化妆,陆知序于是就跟被赶上火架的鸭子一样,满脸都是被逼良为娼的不情愿。

    没想到,如今只是去见一个其实早就和她见过面的家长,她还能拿出这阵仗来。

    和晏董事长约的见面地点在葬礼现场附近的一家小咖啡厅里。

    陆知序惴惴不安地在脸上挂了一副假笑,一边心怀忐忑,一边下意识地在脑海中脑补起一堆言情大戏来。

    晏董事长和晏夫人一向夫妻情深,如今晏夫人过世,晏董事长大约就更拿晏行川当唯一的眼珠子疼了。

    她和晏行川还没跟晏董事长声明关系,她本人就被晏行川公然带去参加晏夫人的葬礼,说不准晏董事长早就心存不满了。

    无数“拿了这五百万,马上离开我儿子”的桥段在脑海中轮番上演,陆知序默默吸了口气,决定要是待会儿真发生这种事,一定要拒绝得坚定一点。

    咖啡厅袅袅的香气里,晏董事长穿着一件半旧大衣,神色和蔼地看了一眼陆知序,喊她:“小陆啊。”

    陆知序下意识跟会议室被点名了似的端正坐好,答了一声“到”。

    晏董事长:“……”

    陆知序:“……”

    太丢人了!

    晏董事长一怔,隔了一会儿,唇边才露出一点很淡的笑意,他很是慈和地看了陆知序一眼,说:“不用紧张,我就是跟你说几句话。”

    陆知序一言难尽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她和晏董事长其实早就不是第一次见面了。

    早些年晏董事长还没全把肩上的担子卸给晏行川时,陆知序总能在公司里看见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