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婚放了三日假,很快便过去了。假满了后,段景思日日都要去翰林院点卯。

    这天早上,天蒙蒙亮。云蓁虽醒了,仍躺在床上。被窝里实在太暖和了,她舍不得起来。要点卯的段景思就不同了,穿好了一身官袍,在窗前整理得一丝不苟。

    云蓁撑着半边身子,歪头看他:高高大大的昂藏男儿、背挺得笔直。便像那年她在松园里第一次见他那样。——可那次他是脱了衣服的,如今,二人都成婚了竟连他脱衣服也没见过。

    她忽然想起昨天看的那本书。一个男人接了媳妇,却不愿和她睡一个被窝。

    她咂咂嘴:“二爷。”

    段景思转过身来:“嗯?”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‘不行’?”

    “什么‘不行’?”

    “就是那方面‘不行’。”

    段景思:“……”他身子僵了僵,“谁给你说的这些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云蓁见他寒了脸,往被窝里一钻,连脑袋也捂住了,“我……我自己在书上看的。”

    院子里一声马嘶,小厮的声音:“二爷好了吗?今日说了要早些去。”

    段景思嘿嘿笑出了声,却隔着被子,使劲儿拍了一下,走了。

    云蓁伸出脑袋一看,树枝上两个小鸟缠缠绵绵的。难道今日有喜事?

    还真就有喜事,段景思走了不久,张家便打发了人来请,说段灵妤诊出了喜脉,请柳氏过去。柳氏与云蓁都十分高兴,去张府看了,柳氏更是舍不得,留下小住,帮女儿保胎。

    此时春已然深了。这天下午,云蓁看太阳好,命樱桃在花丛林子里,摆了些吃的,还有一壶海棠春酒。

    对于段灵妤怀孕,她自然是高兴的,只是她觉得女人也太辛苦了些,她自己现在是还不想受这辛苦的。

    草长莺飞,春深风暖。她翘脚躺在草地上,一会儿望望碧蓝蓝的天空,一会儿嗅嗅粉粉的花骨朵儿,灵感来了,再在纸上抓耳挠腮地写几个字。

    “二……二爷。”林后传来樱桃有些畏惧的声音。

    云蓁赶紧放下二郎腿,坐了起来。

    段景思立于树后,靛蓝官袍越发衬得他冷峻庄严,真如吴江府松园里,挂着的那副《段太傅大人像》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