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厢,段景思在风暴中心,这厢顾蓁百无聊赖,抱着“笨狗”摊在椅子上,一下一下捋着它的白毛:“哎呀,不想去不想去,说了给我找俏郎君,一个二个的,都是些歪瓜裂枣。”

    她回想起这几个月来相的亲,都是些千奇百怪的。有时好不容易有一两个聊得来的,不知怎的后面又没了信儿。

    然而,最重要的是,她认清了一件事,想找个比段景思还好看的,实在是找不到了,这便败了兴致,不想再去。

    桂圆一面给她梳头,一面说:“张媒婆说,这次这位方公子模样是一等一的。”

    顾蓁有气无力道:

    “她那张嘴,吹得牛在天上就没下来过,上回还说城北的徐郎君好,我一去看,跟个矮冬瓜似的又矮又胖,人也憨憨的。不是我挑剔,就算找个吃软饭回来借种,那样的也不成啊。”

    桂圆吓得脸色都变了,想去捂她嘴:“小祖宗,求快别说了,赵娘子听了,定要打我手板,还有周娘子,虽不打人,那眼神就能让我做噩梦。”

    刚一说完,赵淑英真来了,桂圆咽了咽吐沫,顾蓁耷拉着眼睛。

    赵淑英端详了一番镜中人,赞道:“我的蓁儿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。”

    怀中的“笨狗”动了一动,继而张嘴打了个哈欠,顾蓁也张嘴,大大打了个哈欠。

    “表姑,‘笨狗’困了要睡觉了,它娇气得很,我不陪着它睡不着,不若明个儿再去?”

    “不行。”赵淑英捉住猫儿丢到一旁,“个野猫子,还给它宠坏了。”挽起顾蓁的手,“就是今天,早约了的。”

    周娘子肃立一旁,一脸宝相庄严。

    被表姑押着来了酒楼,等了足足一刻钟,也不见那劳什子方郎君。小事最能见人品,这等不守时的人,纵然是天上神仙下凡,长了绝世容颜,顾蓁也不稀得。

    她一手支着下巴,一手把嗑下来的瓜子皮儿堆成了一个图案:

    两只尖尖的耳朵,两个圆溜溜的眼,咧着大笑的嘴,连嘴里的“牙”都没放过,翻过瓜子皮儿,把白的那面朝上,一颗颗排着。

    图案下竟还摆了两个字:笨狗。她越来越喜爱这只“狗”,总觉得它能通人性似的,夜深人静的时候,可以把内心的秘密说与它听。

    她今日为了赵淑英开心,来了这里,桂圆依从了吩咐,仔细为她打扮了一番。

    一件白色的长裙,外罩淡粉色软烟罗,头上梳着垂鬟分肖髻,斜簪一朵木芙蓉,粉嫩又娇媚。若不是那些大大咧咧、毫不顾忌的神态动作,真似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。

    “啊哟,蓁儿,”赵淑英袖子一扫,把这个瓜子做的“笨狗”全扫去了渣斗.

    “你用点儿心,张媒婆说,这一位是金陵城绸缎大户王家的三儿子,家里有钱不说,是个幺子,不用承担家业,母亲也早逝了,你嫁过去就能别户另立,直接做女主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