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时分,雪籽变成了片片白雪,洋洋洒洒。院子里很快积了一层雪,跪在院中的欧阳晟也几乎变成了雪人儿。

    从早到晚,整整一天,直到日暮西下,皇上摆驾回了后宫,也没说让他起来。

    欧阳晟滴米未进,滴水未饮,浑身冰凉。

    魏公公踏着雪过来:“您赶紧回去吧,宫门马上就要落锁了,您若是还跪在这儿,只怕不合规矩。”

    皇宫之内,除了皇上本人,还有当值的侍卫,是不允许任何其他男人过夜的,即便是成年的皇子也不例外。欧阳晟点点头,谢过魏公公,慢慢地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很想保持仪态,站得稳一点,但跪了这么久,腿早就僵了,身子不由控制地一晃,差点摔倒在地。

    魏公公赶忙扶住他,又唤小徒弟抬软轿来。

    欧阳晟却是摆手,自己强撑着站稳了:“不必麻烦,我没有那么娇气。”

    他拍拍身上的雪,别过魏公公,一步步朝外走去。

    他此时的膝盖,一定疼痛难忍,浑身也冰冷似铁,但从外表看去,他依旧挺直如松,步履沉稳,保持着最佳的仪态。魏公公见了,不禁又是感叹,又是佩服。

    欧阳晟刚出宫门,叶雨潇就飞扑了过来,将他上下打量:“你头上怎么都是雪?脸色也好难看,是冻着了吗?”

    “不妨事。”欧阳晟轻描淡写地说着,又问道,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
    “你一整天都没回来,我不在这儿,还能在哪儿?我本来想进宫去的,但递了牌子,却没人回应,只好在这里等了。”叶雨潇说着,抓起他的手腕,就地诊脉,“是不是皇上打你板子了?”

    “我的脉象,像是挨了板子么?”欧阳晟道,“我看你这医术,还有待提高。”

    居然调侃她?看来心情还算不错。叶雨潇放下心来,帮他拂落头上的雪,拉着他上了马车。

    车内暖香袭人,红泥小炉上煮着茶水,正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。

    叶雨潇倒出一盏,塞到他手里,道:“这是我用药材煮的红糖姜茶,虽然有点苦,但是暖身驱寒效果一流,你赶紧喝了吧。”

    欧阳晟一口饮尽,果然没过一会儿,从头到脚都变得暖烘烘了。

    他将空盏还给叶雨潇,四下打量车内布置,问道:“这马车是哪儿来的?我记得交代过姚鹰,除了我的日常用具,其他所有东西都留在齐王府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姚鹰今天跟我讲过了。”叶雨潇道,“这是我的陪嫁,总不能也留在齐王府吧?”平南王府为她准备的嫁妆,涵盖了方方面面,她也是今天才知道,她名下不仅有马车和车夫,甚至还包括至少五年的草料……

    自从今早过后,欧阳晟的心境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,此时他沉吟片刻,对叶雨潇道:“你派人去把嫁妆都搬出来吧,隐院尚有几间空屋,放得下。你的陪房和丫鬟们,都打发到女学住去,让他们趁着最近有空,多看看你编的那几本书,学学照顾病人,学学缝针上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