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一个朋友,他是复姓,满族人,名字非常古风,带族谱。为了保护隐私,我给他重新取了一个,公孙檐。

    公孙和他女友爱情长跑,跑了多少年我算过,以前还记得,思忖这得多浪漫啊,塑胶草皮都踩烂了吧。他们一直跑一直跑,如每一本地摊、每一首烂俗颂歌、每一部老脸演过的青春电影,结局是俗套的校园到婚纱,开档校裤到笔挺领结。

    从十七岁,一直跑到了如今的三十三岁。

    “累吗?”

    “累啥啊,便宜捡个漂亮大媳妇儿。”他掏出根烟叼在嘴上,又收了回去。说是在备孕。

    “那那事儿......”

    他沉吟了会。一阵大风刮起,吹倒画架,滋啦出响动,他这才想起回答我,“就......算了呗。”

    长跑里,他们跑偏过,还不止一次,不止一个人。

    这还跑下去了?这得问他们了。

    这得问很多很多个他们了。

    公孙富二代,家里好几家4S店。要他专心致志可以,在海北天南安居一隅可以,老实守着把也可以。可血气方刚小伙子面前,不能动辄晃妹子,俯首娇声,搅和得人心神荡漾,憋了三月一下就充了公粮。

    之后他们还是异地恋着,只是隔着微弱牵连的网线,声线中也包裹上了谎言。

    他约得不算很厉害,有两个固定的炮友,一个是高年级学姐,舞蹈系,和她女友一样,苗条优雅,走路带风,能凹各种姿势,够猎奇的,这事儿他就让她试了一回,主要是画面有点瘆。还有一个叫苗凌风,公孙特别强调这个名儿,目中精光一露,冲我咂咂嘴,“这名儿咋样?”

    “咋?”我略不解,和金庸有关?

    “贼利落。”

    公孙说的利落是指性格,特飒。

    这边他说,要补笔记,补完打魔兽,没空出去。那边她也不带气,去酒吧捞着人就能过夜。他疯狂迷恋过那股子风一样摸不著的撩人劲,后来他妈发现她没让人戴套的习惯,立马醍醐灌顶,这就丫,整个没脑子。

    公孙是左拥右抱,远方还立着异地恋专情好男人人设,如果不是那通电话,要不是那通电话,他觉得自己可能他妈的能心怀愧疚地爱他女朋友一辈子。

    真心实意的、可以不喝酒走进婚礼殿堂、毫不犹豫下跪的那种一辈子。

    公孙的女朋友叫白若兰,名字就是首诗,美得也跟名画似的,听说能歌善舞,学习一般,考了个本三,在她们家那里读民办学院。

    漂亮姑娘是非多,有些是不小心惹上,有些是故意惹。白若兰属于故意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