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女没有丝毫犹豫,很快应了下来。

    无论任务艰难与否,无论正确与否,无论是有意义的还是无意义的,玄武门都会应下来,从来不会多嘴去问那些多余的事情,只要教主有令,他们就去做,如此而已。

    从方岐生登上教主之位时,玄武来到他面前,俯首称臣,就说了这么一句话。

    “生死皆在您一念之间,善恶由您定夺,往后的玄武门依凭您而生,也依凭您而死。”

    正是因为这种毫无保留的愚忠,玄武门才成为了魔教中最棘手的存在。

    方岐生想了想,又说:“如今的镇峨府应该不会再对我和zj聂秋造成不利,你可以不必伪装身份,继续隐藏在镇峨府了,回玄武门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吧。”

    “玄武领命。”他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,与往日里所表现出的模样没有任何不同。

    将魔教教主与右护法引到西南一角的两间相邻卧房处,侍女微微欠身,施礼后便退下。

    张双璧确实zj很细心周到,生怕他们两个身材相仿的男子睡在一间房里太过拥挤,就叫下人收拾出了两间房,一人一间,不远处还有侍女敛眸恭迎,随时等候差遣。

    这可怎么办呢,聂秋想。

    他以前是从不习惯与人共枕一榻,现在是不习惯独守空房,独自沉入梦乡。

    更何况,方岐生就在隔壁,晚上只隔着一面薄薄的石砌的墙,他怎么可能安心入睡啊。

    但是,现在还不是让张双璧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时候,毕竟,对于他来说,今日所知晓的一切就已经足够颠覆他这几年来的想法了,若是知晓常灯和常锦煜的徒弟不是他以为的那种“关系好”,张双璧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缓不过神来。

    聂秋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睛,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边,便稍稍停下了脚步。

    方岐生若有所感,也跟着放慢了脚步,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做,倏忽间却嗅见一股清浅的冷香,绕过草木的气zj息,萦绕在他鼻息间——与此同时,聂秋倾身过来,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些许,隔了几寸,在他耳边启唇,声音又软又轻,尾音如同湖面上荡开的细小縠纹。

    “子zj时一过,我就过去找你。”

    縠纹顷刻间被温吞的水流淹没,隐在沙沙作响的茂密枝头之间。

    方岐生顿了顿,似是无意,抬手去拂他肩头的叶子,低声道:“你离了我就睡不着了吗?”

    聂秋望进方岐生眼底的那一片暗色,颇为意动,强掩住想要握住他手指的念头,毫不遮掩,说道:“是,我离了你就睡不着……还有,我觉得你应该有很多话要和zj我说。”

    “我确实有些问题要问你。”方岐生收回手来,略略看了他一眼,“过时不候,望你准时。”

    你看,要问问题的明明是他,自己却反倒像是有求于人的那一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