玛萨娜忙碌半宿,一夜无梦。晨起呼喊仓拉和次曲来伺候,不见应答,方想起二人已被烧死了,只得自己慢慢收拾。

    这两人是她的侍女,自幼一起长大,跟随她从吐蕃嫁入回鹘,也是她第一批制作成功的虫蛊盏。一朝离去,她甚是惋惜,毕竟耗费了十年心血,用尽了千万只神虫,本以为她二人能把那位汉人公主除去,谁想却被反杀,也不知自己养蛊的秘密被发现没有。

    “可敦,可起身了么?”帐外传来乞罗侍女怯怯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做什么?”玛萨娜不悦道。

    “大汗说今儿个天气好,想带您一起去骑马。”

    玛萨娜愈发不爽,知道昨晚的虫蛊效果并不好,乞罗此时就清醒了。她心中暗骂乞罗作死,口中却道,“我今日不舒服,告诉大汗不去了。”

    侍女又道,“大汗说要与可敦同去天漾山,那山顶积雪深厚,有不少奇虫,可敦若喜欢,也可上去把玩一番。”

    玛萨娜思索片刻,答应道,“好,一会儿就去。”

    天漾山是塞外名山,山顶积雪终年不化,山腰处云雾环绕,十分壮丽。

    玛萨娜骑马赶到山脚下,并不见乞罗,只有一列回鹘侍卫,她掣一掣缰绳,问道,“大汗怎么不见?”

    队首一侍卫道,“山险路滑,大汗已为可敦前面开路,命我等护卫可敦同行。”

    玛萨娜冷笑一声,利索地跳下马来,紧一紧背上的袖珍金银鼎,睬也不睬侍卫们,独自开始大步登山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库满也悄悄溜入了玛萨娜的彩帐。

    乞罗至今仍在昏睡中,据他的侍女说,每次乞罗从可敦的帐子回来,都要昏睡很久,一次比一次时间长,想来应该是他体内的蛊虫一次比一次多的缘故。

    昨夜,库满与燕平原、青桐三人商议了很久,觉得制服玛萨娜并非易事,她给乞罗下蛊甚久,除她之外无人能解,若逼急或逼死了她,那乞罗不但终生解蛊无望,若她狗急跳墙催动蛊术,只怕乞罗当场就要毙命。为今之计,须得先解决了她下蛊用的那些虫子,让她失去进攻的武器,再慢慢想办法让她给乞罗化蛊。

    于是天一亮,燕平原就设下计谋引玛萨娜外出,让库满趁此间隙进入玛萨娜的帐中探察。

    库满环视帐中,见四周布置如常,并无异样之处,于径直走向了那口压在观音像下面的大缸。昨夜,他亲眼看到那些蛊虫最终都进入了这缸中,他举着火把悄悄靠近,打算一有不测就直接把火把扔进去,烧它个片甲不留。

    玛萨娜此时心情大悦,天漾山终年积雪,不知藏了多少奇兽异虫,她早就想上山寻宝了。只可惜这山是回鹘圣山,据传摩尼教明尊曾来此一游,历代大汗都会派兵把守,不许人接近。十多年前她初嫁来时,当时的老汗架不住她撒娇撒痴,曾破例带她上过一次山,也就是那次,她找到了用来做蛊的神虫。

    此时天色晴朗,阳光从雪地反射出刺眼的光,玛萨娜仔细辨认,找到光芒中缺失的一段,逆着光路走过去,果然在皑皑雪地里,有一株纤瘦的黑蘑菇。

    玛萨娜几乎笑出声来,这蘑菇之下便是神虫的巢穴了。虽然她手中现有大批量的神虫,可那都是十多年前第一代繁衍出来的,毒性早就大大下降,就算每日喂它们毒蛇体液,效果仍是不乐观。像乞罗这样雄壮硬实的汉子,不知用了多少神虫,仍旧不能征服他的神志,不能操控他。

    玛萨娜摘下背上的金银鼎,从侧孔之一取出一只金色小虫,放在黑色蘑菇上,那小虫嗅了嗅,便伸了前爪抱了蘑菇大啃。玛萨娜盯着蘑菇暗道,神虫的排泄之物最能肥沃这墨菇,怎么这一株竟如此瘦弱?又过了半晌,金色小虫腹部已见隆起,撑得仰面跌落在雪地上,仍不见动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