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渊揉揉鼻尖,听话地翻冰箱去了。

    客房不大,收拾得很整洁,床垫用塑料薄膜封着,办公桌一尘不染,楚里掀开塑料膜,从衣柜里找出早已整理妥当的被子和被单,脸色总算好看了点。

    但他很快发现,这颗心未免放早了,在他整理床铺的当口,家里的两个小鬼做贼一样推开了他的门,也不出声,就打开一条缝,畏畏缩缩地探进来一只脑袋。楚里一回头,两颗头颅整齐地横在门边,门口仿若凶案现场,最关键的是,苍白的头颅上嵌着四只黑眼珠子,他往哪走眼珠就往哪转。

    人是十分钟前来的,胆子是当场吓破的。

    楚里逆着光站定,雪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,眼睛乌黑纯粹,整个人散发着阴冷鬼魅的气息。娄煦只觉得眼前场景忽然一晃,房间里的光线倏然暗淡下来,耳边传来“嘎吱,嘎吱”的咀嚼声,视线中的人影袍摆委地,长发盖住满脸,手里拎着一只鲜血淋漓的胳膊,正缓缓往嘴里送……

    “啊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
    娄煦像一只受尽惊吓的鱼,掰着门框疯狂抽搐,路汇试图去捂他的嘴,没捂住,再一抬头,人影已经到了眼前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听闻声响的若渊匆匆赶到,身上还系着围裙,推开房门一看,楚里若无其事地掀开眼前的头发,淡定地咬了一口手里嘎嘣脆的黄瓜。

    “呜呜呜……”娄煦殷殷切切地哭了起来,活像从阎王爷手中捡回一条小命,楚里盯着他,随手打了个响指,长发不见了,闹鬼似的气氛也不见了。

    若渊靠着门框,沉沉地叹了口气,斟酌了半天,还是没发言,一手拎着西红柿,一手拎着土豆,问:“西红柿炒鸡蛋和土豆丝,你要吃哪个?”

    楚里扫了一眼,高贵冷艳,“不能都吃吗?”

    “……好的,判官大人。”

    然后若渊就走了,娄煦试图去抱他的大腿让他把自己带走,却被路汇提溜着后领拖了回来,“你不找人了?”

    娄煦的哭声停顿一下,内心极尽煎熬,好半天,终于抽筋似的抖了一下,止住哭声,哆哆嗦嗦地爬回来。

    路汇还算镇定,抬手把楚里遗落在客厅里的酸奶递给他。

    楚里嘎嘣嘎嘣地咬着黄瓜,盯着他看了片刻,终于伸手接过,转身道:“有什么事进来说。”

    两个小鬼被恭敬地‘请’了进去。

    楚里坐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,两条修长的腿交叠着,脸上毫无表情,房间里安静得只有他啃黄瓜的声音,配合表情一起,总觉得他不是在啃黄瓜,是在啃谁的脑袋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黄瓜啃完了,楚里将根部往垃圾桶一扔,又开始嗦酸奶,想象力极其丰富的娄煦,又觉得他在吸谁的脑髓。

    在这样恐怖的氛围中,好不容易止住的猛虎之泪,又嘤嘤嘤地冒了出来,娄煦不敢出声,只是一下一下小幅度地抹眼泪,看起来分外可怜,楚里一语不发地盯着他看了半晌,终于说:“我不吃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