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飞濯走入报社办公室。日暮西斜,火烧云从远方一路蔓延到眼前,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抹成艳丽的鲜红。

    葛曼正打算下班,见他在外跑了一天终于回来,于是边整理包包边开口:

    “回来啦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陈飞濯的脸上虽然有些疲惫,但还是微笑着回应自己的上司。

    “早点下班回家吃饭!”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,今天大家走得都挺早,可能是下期杂志的文章和排版都已经完成,没人愿意在这么热的天继续加班。

    “我可不像您,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着。”陈飞濯看着葛曼说道。这位身材有些矮小的中年女人,是两个孩子的妈妈。但她的决策能力,却要比过许多男人。

    “以后结了婚,你就会有了。”她背起包,然后指了指远处陈飞濯的办公桌,“有你的几封信,我中午都给你带上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,谢谢。”陈飞濯点点头,他目送着葛曼离开,然后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长吁一口气。

    抬头,是简单的白色复合板吊顶,它们被窗外鲜艳的霞光铺满,就像是被点燃的火炉,狰狞地在他头顶熊熊燃烧。

    今天,他本打算去剧院跟警方一块儿抓许天蛟,但因为一位近十年未见的老友来访,他还是决定先去和老友会一会。只不过这位老友,总会让他想起自己大学去云南实习时的一些往事,所以心里多少有些沉闷。

    他看看桌上的信封,最近给他写信的粉丝不少。快要八月,十期的电视节目也接近尾声。说到这次的节目,确实非他本意。不过今天与老友一叙,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有些复杂,他甚至有些后悔接下这档节目。

    陈飞濯看了看面前的书桌,上面放着十来封信,因为节目的原因,他现在也常常会接到一些粉丝来信,甚至会有那种装在粉色信封里、画着爱心的信件。遇到这样的信,他也只好笑笑,感受被崇拜的奇妙感。他简单把这十来封信翻看了一遍,对其中一封信有了兴致。那是一只牛皮纸信封,正面写了寄达地址和他的名字,并没有寄信人的名字,但这个人却在右下角画了一只铃铛。

    “铃铛?”几乎是条件反射,他就想起了柳诗妍。毕竟从她被杀开始,“风铃杀手”这四个字就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。出于职业敏感,他抽出这封信,然后翻到背面,才发现在封信口的位置还写了一小排汉字:「里面有你喜欢的东西。」

    正当他打算撕开信封的时候,手机忽然震动起来。他迟疑了一下,掏出手机才发现是一个非手机的陌生号码。作为记者,每一个电话他都必须认真对待,谁知道这通电话会不会给他带来一个大新闻呢?所以陈飞濯立刻接通,但在贴近耳朵的时候,他却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,只有极轻微的呼吸声。他知道有人在对面,所以他小心翼翼开口:

    “喂,是谁?”

    “去单位看看,有人给你寄信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里面有你喜欢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陈飞濯一惊,他的视线几乎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手上的那封信:

    “你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嘟嘟嘟——”他还想问些什么,可听筒那边的电话却已经挂断。他重新看了看自己的手机,第一时间就重新回拨了过去,可对面却再也没人接听。他尝试了很久,结果依然是空响。陈飞濯只好把电话号码抄在手边的一张白纸上,接着立刻打开了方才那封用牛皮信封封好的信件。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对折了的薄薄信纸,陈飞濯取出来,迫不及待打开,看到上面手写着一段汉字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