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凤笙在后面缓步跟着,直到走了好一段路,谢絮才像是忽然想起她一般,回头道:

    “你先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挥之即去、召之即来。

    容凤笙却没有半点恼色,微笑一礼: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温仪。”

    被他沉声叫住,容凤笙回眸,男人月光下的神情瞧不分明,玄色龙袍衬得五官威冷非常。

    “朕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考虑。”

    考虑,是否忘掉那些尊贵与体面,从此一心一意,侍奉与他。

    没有第二个选择。

    若是有,只有死路。

    “温仪记下了。”

    容凤笙又是一礼。斗篷下的身姿纤弱窈窕,雪袂飘扬。她的教养规矩出自宫中,样样都是顶尖的,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,竟然也要像父皇的妃妾那般,对一个男人行这样的礼仪。

    真是人世无常。

    她长睫低垂,让人探不清其中的情绪。

    谢絮忽然想,是自己错了。

    当年那朵牡丹花,并没有因为故园的倾颓而败亡,反而愈发遗世独立、寒霜履雪。

    让人想要肆意采撷、彻底地将那片纯白玷污。

    风雨急来,雷鸣殷殷,长生殿中掌着宫灯。

    迢迢见了她,是又哭又笑,笑他们主仆终于相聚,哭她贵为金枝玉叶,竟然进了后宫的囚笼。

    迢迢是她在大菩提寺外捡到的孤女,也是当初那个,被她差去向谢絮索要重弓的婢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