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信任的目光让李常郡难得心里服帖,他看着她温热的茶续进口中,缓缓而道:“我说完了,不知先生是否也该坦诚相见?”

    宋如君面有不解。

    李常郡一挑眉:“你去找那永安郡主,可是早就胸有成竹?”

    成竹有没有,宋如君不知道,但笋是有的。

    “我手中有一物,怕是会讨郡主欢喜。待她大意之后,我再探她口风。”女人把盘桓在脑海中几日的计划周旋了一遍,略略说了个苗头。

    李常郡浓眉一挑,没多说什么。

    ——他对宋如君的急中生智是属实吃过几次亏的,心里渐渐有了计较。

    两人略叙了几句,便分开了。

    屋内一时又空空落落,宋如君卸了簪子,批下一头如水的秀发。

    麦皮填充的枕头是冷且硬的,伴着窗外不知何时滴起的淅淅沥沥的雨,让人有些思绪不宁。

    她以为自己会梦见赵恒,或者至少梦见故去的爹娘,抑或是明天要应付的段氏兄妹。

    然而一夜无梦。

    或许这么说也不对。

    她明明看见了一个人影立在高台之上,背对着她。在缥缈的月色下,笛声悠扬。

    翌日起来时,宋如君只觉周身疲惫,连嗓音都有些喑哑。

    似乎是窗子没关,湿气入骨了。

    她强打起精神来,盥洗擦牙,又给煞白的脸上敷了一层薄胭脂,硬是涂出几分好气色来。

    门被人轻巧推开,诧异间回望时,却是李常郡这个稀罕客。

    宋如君看向外面——天光已经大亮了,这时节男人竟不用去军中忙碌么?

    “我要出城,顺便捎你一程。”李常郡道。

    宋如君对这个说辞是不大相信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