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重跟着黑衣人进了诏狱,就见那人像在自家后院一样不紧不慢的走了起来,文重着急见父亲,跟在黑衣人身后踌躇了半天,还是忍不住道:“黑衣大哥,麻烦您给我指个路,我爹关在哪儿?”那黑衣人漫不经心的冲着空荡荡的前方抬手一指,便没有了后续动作,文重道一声谢,便顺着所指方向寻了过去,后知后觉才想起来,她也没说她爹是谁啊。

    这么想着,顺着路转了两个弯,就走到了一个牢门口,里面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席地而坐,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整齐,一缕掉落的头发挡住了半边脸,但文重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。文重急切的跑过去,挤在牢门外冲里面喊道“爹爹!”

    那人听见声音抬起头来,正是文驸马。文狄看见女儿出现在这里,虽然有些吃惊,但他很快就明白了,文重能进得来诏狱,定然是有人从背后推波助澜,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很高兴能见到文重。他脸上露出舒缓的笑意,从地上起来后,扑了扑身上的灰尘,这才向文重走来,站在文重对面,“阿重”。

    看着安然无恙的爹爹,虽然在笑,但在文重看来,同上次回门相比,此次见到的爹爹憔悴了许多,许是在牢里的诸多不便,素来爱干净的爹爹,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也没来得及清理,又平添了些许苍老之色。

    “爹爹,他们说你谋反,是他们弄错了,你不会谋反的对不对?”

    隔着牢门文狄伸出手抚着文重的发顶,“阿重,这些都是大人的事,你不要管,你只管过你的日子就行,你只要记住,你现在是刘家的儿媳妇,他们怎么说爹爹,你都不要管。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能不管,你是我爹爹,我是您女儿,就算出嫁了我也姓文啊。我去求舅舅,求他放了你,他是皇帝,一定可以放你出来的。”说着文重就要往外面跑,却被文狄一把拉住,“阿重,你去也是无用,谋反这种罪名,除了他还有谁能随便给人安上。”说这话时眼神里带着的冷冷的嘲讽丝毫没有掩饰的暴露了出来。

    文重愣了一下“爹爹说的是,舅舅?”这样的爹爹,看起来有些陌生。

    文狄屈起手指,像往常那样轻轻弹了文重的额头一下,“莫要多想了,阿重回去吧,爹爹在这里待不了几天。”

    熟悉的动作和温和的微笑让文重看到了熟悉的父亲,欣喜道:“真的吗?”

    “自然,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。对了,你是怎么进来的,这里可是诏狱啊。”

    “是有一个人,他拿了一块令牌,门口那些人见了都跪下了,我就进来了。”

    文狄冷笑一声“果然是他,为了那东西,连帝令都用上了。”

    “帝令?爹爹说的可是那个令牌?我也觉得很厉害呢。”

    “好了,你快回去吧,这里不是多待的地方。还有,多去看看你母亲。”

    文重点点头,“我会的,爹爹放心吧,你在这里要照顾好自己,早日回家来,女儿在家等你。”

    文狄背过身去,摆着手示意文重赶紧离开。

    文重顺着原路返回,一路上都没有再见到那个黑衣人,等出了诏狱,门口的十二个人原地未动,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任她离去。

    文重心里认定父亲并没有谋反,且父亲也说了,他在诏狱中待不了几天,文重从早上得知消息后悬着的心,到此时才算真的放下了。

    等她从诏狱回到府中时,刘兰昭早就在屋子里等她许久了。整个刘府的人都知道文重进宫要见皇上被拦住的事,本以为她见不到皇上定然就会乖乖回府里,谁承想她竟然跑去了诏狱,而且真的还进去了。其实在诏狱门口发生的事刘府的人并不知道,他们都以为锦衣卫是碍于文重的郡主身份才让她进去的,殊不知,即便是郡主,在诏狱这种地方,没有皇帝的命令也是进不去的。

    文重心事放下,一身轻松的回到兰院,就见穗儿、温香、软玉三人跪在庭院里,“你们为什么跪在这里,跪了多久了?”三个人不吱声,一个个低着头像霜打的茄子。文重一扭头,就看到房间里亮着的灯,透过窗纸一个人影端正的映在上面,原来是某人心情不好拿人出气呢,那也不关这三个人的事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