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我来了。”

    心事重重的人不止拿破仑一个。

    随着马车的颠簸,梯也尔的眼皮挑动了一下,这几天他的确没怎么睡过一次安稳的觉。尚博尔伯爵和路易伯爵的秘密电报给了他很大的心灵触动,甚至觉得自己站错了队伍。

    贵族暴动光复波旁帝制?对于他们而言,是一件危险而可怕的任务,虽然法兰西的国会高层有无数坚定的波旁支持者,并且进行各种努力,但是拥有权力的贵族与厌恶帝制的底层人民只有一线之隔,一旦宣布国王复辟,势必会在巴黎引起不小的震荡。

    而现在,梯也尔还要接受波旁继承人和普鲁士之间交易的中间联络人,一向高风险高回报的任务。一旦成功了,梯也尔会成为复辟王朝的宰相,假如失败的话,那么巴黎的那位暴君会毫不犹豫的为叛党套上绞刑绳索。

    只是他有些奇怪,为什么拿破仑会答应自己直面普鲁士的要求。

    梯也尔摇摇头,似乎自己从来看不穿对方的想法。

    马车在接近普鲁士前线军队的时候就停了下来,梯也尔下车步行,挥舞着手中的白旗,慢慢的向普鲁士军队靠近,他可不希望被人当成是间谍,一枪死在巴黎的远郊外。

    走到端举着步枪的普鲁士军人面前,梯也尔用结结巴巴的德语说道,“我不是间谍,我是巴黎和谈的代表。”

    在俾斯麦的叮嘱之下,梯也尔作为两国议和的代表,并没有受到粗暴的待遇。军官将他客气的请入了大本营——为了向法兰西人渲染普鲁士的实力,他们在法兰西代表面前摆放了将近一百多座克虏伯大炮。

    这种重量达到几十吨,需要好几匹马牵引的280巨炮,是令拿破仑第二帝国垮台的最后一根稻草,即便梯也尔从他们身边经过时也能感受到那种冰冷的压迫感,漆黑的炮口甚至将法国引以为豪的青铜炮碾压的粉碎。

    夏塞波步枪并不能阻止这种远射程怪物粉碎法队的战斗意志。

    也是从1870年漫天的炮火和苏桑将军的抱怨中,才拉开了法兰西火炮发展的序幕。

    克虏伯火炮的尽头,俾斯麦正微笑的注视着梯也尔的到来。这是他特地准备的见面会,通过向法兰西的敌人炫耀武力,来击碎他们最后的抵抗意志。

    梯也尔硬着发麻的头皮走到俾斯麦宰相面前,点头致意,“俾斯麦宰相,我代表巴黎前来进行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代表巴黎,还是代表王室?”

    俾斯麦可不希望拐弯抹角的话题,尤其是普鲁士以居高临下的身份质问对方时。当听到对方说自己代表巴黎,明显脸色阴沉下来。

    “我们只愿意跟王室的代表谈判,如果是巴黎政府的代表,还是等到普鲁士的军队踏破巴黎之后,我们再来讨论投降的事宜。”

    梯也尔心中不悦,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任何的情绪,他恭敬的对俾斯麦说道,“我个人代表的是王室贵族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俾斯麦不可置否的点点头,脸色稍微和善了一些,掀起了身后的帐篷,说道,“进来里面吧,梯也尔议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