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二)

    阿禺躲在廊柱后,目送大郎和那名僧人前往六郎院中,六郎又要遭殃了,无能为力的他只能藏身远处,暗暗着急。

    小院飘着浓郁酒香,廊下散落着草纸墨书,一名年轻公子抱着酒坛靠在门上,醉得不省人事。

    颜阙疑看到写有“聘”字的酒坛,大惊失色,几步上前,揪住六郎衣襟摇晃:“你把聘礼酒喝了,可怎么跟人交代?”

    六郎闭着眼,脸上带着满足的笑,打了个酒嗝:“就是这个味道……”

    一行俯身拾起一份散落的草纸,观摩纸上楷书,字体端庄,饶有筋骨,与初唐书风大不相同。一行赞许:“令弟笔法瑰丽,假以时日,可自成风范。”

    颜阙疑担忧不已:“法师可别这么夸他,叫他听见,不知又会做什么出格事。”夺过空酒坛,颜阙疑沮丧地坐在地板上:“聘礼退不回去,可怎么是好?”

    一行自顾自整理草纸书法,分拣成两摞,搁在地板上:“颜公子何不先看看令弟的书法,这两摞有何区别?”

    颜阙疑不知看过多少遍六郎的字了,眼下本没心思去管这些散落的草纸,但一行的要求,他不好拒绝,拿起两摞纸,对比翻看:“咦,右边这摞的笔法明显更高一筹。”

    一行点头笑道:“令弟一日之内,进步神速。”

    纵然六郎在书法一途上天赋过人,也不可能做到一日内进步如此明显。

    “法师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颜公子闻一闻纸书。”

    颜阙疑照做,两摞草纸墨书,书法有进步的一摞带着酒香,另一摞则没有。

    “法师,究竟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一行碰了碰搁在二人之间的酒坛:“恐怕令弟是在饮过这坛酒后,笔法才有了显著进步。”

    颜阙疑疑惑地盯着空酒坛,伸出手谨慎地摸了摸坛壁:“因为酒的缘故?如此说来,这酒果然有古怪!”

    一行望了眼沉醉的六郎:“令弟嗜酒?”

    颜阙疑表情复杂,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:“原本,六郎是不饮酒的,一年前才开始对酒着迷。”

    一行唇角浮起一缕笑:“一年前,发生过何事?”

    “六郎曾在山中失踪了一个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