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方微微一愕“祖父,这个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哪里抽得开身?这孩子还是交给我来照顾吧。大不了,我一会儿送他回去。”老人面色微沉,“怎么,你还信不过我?”

    “不敢不敢,您说哪里话来?”端方很快回过神来,很自然地笑道“行,那就劳烦您老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态度,恭谨却又疏远,随后目光移向燕三郎,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老人目光移到燕三郎身上“小鬼,上车。”

    燕三郎看了看端方,后者嘴角浮起一丝笑意,声调放柔“上车吧。”

    男孩看看这里十来号人,知道自己没有逃跑的机会,只得乖乖上了车,坐到老人对面。

    端方又招来一名护卫,耳语两声,于是这人也钻进车,就挨着燕三郎坐下,一为监视,二为保护老人安。

    这时天空中传来簌簌振翅声。一名大汉张臂,收下来一只信鸽。

    端方看了看鸽腿上拆下来的条子,凝声道“马三果然派人来追他。这时机倒是掐得极好,于我们有利。我先去布置,后面仍按原计划行事。”

    老人颌首,当下车门关闭,这支队伍又重新驶向山坳。

    燕三郎坐在车中,透过车窗望见端方舍豹不用,反而要过一匹马向着来路奔去。他知道,飞鸽送来的消息,无形中佐证了他的话——马三掌柜的确派人来追杀他,所以燕三郎才有必要逃亡。

    不过男孩的心境并没有放松下来,眼前还坐着一个来历不明的老头子。

    这老头的双眼都已经泛浊,身周却还有淡淡威势。他也在打量燕三郎,好一会儿才道“马三为什么追杀你?”

    燕三郎瞄了身边的护卫一眼。这人是端方派来监视他的吧?

    “我查到账目有点问题。”他想也不想,“马掌柜发现了,想要我的命又不愿自己动手,就将关在地窖的案犯放出来对付我。幸好端大哥赶到,把那人抓起,扭送官署。我也不敢留在柳沛,趁着马掌柜今日不在商会,赶紧逃了。”

    这老头子如果是他猜想中的那个人,那么对衡西商会的账目恐怕是没什么兴趣,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。

    “关在地窖?原来胡文庆大半夜要杀的人是你!”老头子果然哈哈一笑,显然那一场热闹他也听说了,“是马三放出来的?果然这个阴险的东西和姓杨的不一样,就喜欢借刀杀人!”

    燕三郎一听,就知道他对柳沛县里的风吹草动掌握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这时老头子看向他的眼神,已经和缓了许多“你可知道,我是谁?”

    那么痛恨衡西商会、那么了解杨、马两个东家的老人,还会有谁?燕三郎明白了,连端方的身份也同样了然,脸上却露出茫然神情,摇了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