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打有了少林寺高僧相护,沐峰倒也不怕暴露行踪,和戴长景日以继夜驾车赶路,途中虽也遇到打着藏宝图挑事的人,但有八位正宗少林寺大师当场解释,挑事的人也只好垂着头愤恨离去。

    进入淮安县后,沐峰和戴长景商量过后决定改走水陆,下月初九便是三昧大师讲经之日,届时一切误会解除,八位大师也没理由再跟着他们,他们必须在此之前尽快赶上镖队,水陆则比陆路省了竟一半的路程。

    沐峰安排邵宜相等人入住客栈后,便去安排船只的事情。戴长景想起四通当铺在这里有分铺,以往父亲有事通知他,皆是通过分铺传递消息的。

    分铺设在街道最繁华之处,戴长景一进铺就有一伙计打扮的人上前招呼他,“客官,要当东西?”

    戴长景见他眼生,想来是新来的伙计,摇扇道:“我不当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想买些什么?我们这里金银玉器皆有,就连名画也有……”

    伙计话还没说完,掌柜的就风风火火的从里间出来,大声道:“我的大少爷啊,你可算来了。”

    戴长景好笑道:“刘掌柜,今日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的。以往我一来,你不是愁眉苦脸就是唉声叹气的。”

    刘掌柜打着手势让伙计退下,迎着戴长景进入里间,另有伙计给戴长景端来了茶,戴长景喝了口茶,笑道:“你这茶叶一年比一年好,刘掌柜莫不是寻思着要改行当茶楼的掌柜吧。”

    “少爷您就别再开我的玩笑了。”刘掌柜拿出一封信递给戴长景,满脸认真道:“这封信是老爷上个月派人送来的,老爷可吩咐了让我亲自交到您手上。”

    刘掌柜擦了擦脸上的汗,四方当铺在南方的分铺甚少,这里是离南京最近的一间分铺。数月以来,戴诚儒为叫回戴长景,都是书信给刘掌柜,再由他亲自送到南京的戴长景手中。可偏偏上个月他再去南京时,发现整个镖局的人竟全都不在,剩余的一问三不知,可把他给急坏了。

    戴长景有些迟疑的接过刘掌柜的信,刘掌柜加重了语气,道:“老爷可说了,这封信着实重要,少爷您一定要看。”

    戴长景垂眸望着手中的信,想来和之前几封一样,仍是催促着他尽快上京履行婚约。脑海里不由想起邵宜相宜嗔宜喜的样子,又想起她和沐峰挽手走在熙攘人群中的情形。

    戴长景暗叹一口气,正欲去撕信封,刘掌柜又递给他一封信,道:“还有一封,是半月前姜远拿过来的,说让我见到少爷就交……”

    话还没说话,戴长景已一把拿过信封,拆开一看,瞬间大惊。他立马朝客栈走去,刚到门口就见沐峰正亲昵的和邵宜相说着话,见他回来,开口道:“去过分铺了,舅舅可有给你留话。”

    戴长景大步上前,在沐峰耳边说了几句,沐峰神色大变,愕然的望着戴长景。邵宜相不知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,但沐峰这般惊讶的模样是她从没见过的。

    本来,戴长景和沐峰商量好在此歇息一日,可如今收到了信,他们是再没法逗留了。当即收拾好了东西带人上了船,立马起航赶路。

    大船入海启程,水深船速,到了晚上仍是不停歇,继续加速向前。邵宜相望着独自一人走到舢板的沐峰,他面容紧绷望着漆黑湖面,目光幽深复杂。她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紧握成拳,因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邵宜相蓦然想起小宝去世那夜,他也是这样握紧自己的拳头,强忍着悲痛命人将小宝火化。她缓步走到沐峰身边,将手覆在他紧握成拳的手上。沐峰翻过手掌,将她纤细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之中,目光仍是望着平静的湖面不言不语。邵宜相朝他走近了一些,静静的陪在沐峰的身边。

    船板上的戴长景望着二人的相互依偎的背影,心中五味杂陈,他转过身,却见弱水笑吟吟的拎着酒走到他面前,笑道:“戴大哥,我带了酒上船。”

    弱水含羞带怯的面容让戴长景更加沉闷压抑,一刹那,他不想再任由她误会,他想告诉她实情,想将心中所有一切全部说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