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的一大早,酷暑难耐,谢非宣却遮得比往常还要严实,衡东只能从身形辨别出她这人,远远见着她就迎上去,乐呵呵地,“谢娘子,快上车吧!”

    她抬眼一看,衡东的马车就在太傅府的大门口,倒吸一口气,“你怎么在这儿等着?”

    就在府门前停着,等着她出来,生怕别人不知道来接的是她吗?

    幸好时间还早,四周也无人,谢非宣小声说让他停远些,停到前街头上去等着。她又谨慎地拉了拉帽边,小跑过去上了马车。

    衡东朝后看了一眼,便快马加鞭地前往赵宏晏宫外的院落。

    衡东明白主子不想要她知道自己的身份,便挑了间宫外的院儿住着,一来安静,方便他处理事情,二来也离谢娘子家也近些。

    而马车上的谢非宣心情远没有衡东这样轻快,各种复杂的心情交织着。

    她忐忑不安,那公子昨天虽句句都说要帮她,却看着十分危险。难不成是先让她去了,再对她使坏,以报复她之前的态度不好?

    与此相比,更多的还是怀疑,怀疑他到底可不可靠。万一这是个骗局,那她岂不是出了力又违背了自己的意愿,最后还什么也得不到?

    可同时她也期待他是真的能帮她,毕竟大难当头,能敢夸下这海口的人也不多。

    她掀起马车窗帘的一角,外面的景致越来越陌生。她就这样离开了樊楼,去了个陌生人家里做饭,被迫违背了她的本心。

    马车缓缓停了下来,门被拉开,衡东咧嘴笑着的脸出现在眼前,“谢娘子,到啦。”

    她一手扶着下了车,抬头看向这府邸的牌匾,只写了“湛院”二字,看不出那人的身份地位,可这院落的规模从外面看就已经宏大豪华,想必那人在皇帝身边,也算是个得力的朝臣。

    院门口种了许多老树,参天蔽日,将日光割裂开来,细密的枝叶拦截了酷暑的阳光,她踏进门槛,头顶上的树叶立马昏暗了她的视线。

    她回头看了看背后的烈日炎炎,脚下一线之隔,却是明暗两处。

    谢非宣一狠心踏了进去,由衡东领着到了一间屋子的门前。

    衡东站在门口没有进去,而是对她说,“我家公子就在里面,谢娘子请进吧。”

    她手握了拳,在半空犹豫了一下,展开手掌推门进了去。

    赵宏晏就坐在屋内的桌边,像是睡醒没多久的模样,未来得及束发,有几缕交缠的发丝搭在肩上,因还有困意,凤眼微眯,眼神慵懒地看着桌面,透漏出一种颓然的美。

    这样的他少了些压迫感,更多了些柔和,谢非宣竟不知不觉又看入了神,这已经是第二次了。

    他忽然长眸一掀睨了过来,勾唇一笑,“这次又要看多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