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陈,这道士与我爹亲有何关联?”朱云华等出云道士消失在视野之后看向老陈,对于出云道士落寞的身影,总觉得心里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,有说不出的难受,自己查访北凉王,不算是大好,但也算是无愧于心的事,这般略为悲切的伤感又从何而来?

    老陈从袖中变出一根烟管,点燃烟草,猛猛地抽了一口后吐出一团烟雾,遮挡住自己的面庞,朦胧不清,“出云道士,算是你爹亲为数不多真正的好友,当年随你爹亲一道游历江湖,又共同镇守燕云,与我也算是有几分香火情,不过可惜啊,一个师命难违,又夹带着几分陷害,之后便是天人永隔,出云心怀歉意,也是再也不愿下山半步。”

    “此次之后,纵使出云与你爹相熟,但是于你,他怕是不会再想打什么交道了,纵使你这般占了一星半点的由头,但是对于出云而言,此一次,便死了一位养育自己长大救了自己兄弟二人一命的师尊,又死了同父同母身死与共的亲胞弟,纵使两人都有过错,但是出云不是圣人,心里的芥蒂总是在的,亲手逼死师尊与亲弟,若是换做另一个人,怕已是朝你出手了。”老陈敲了敲烟管,抖了几团落地。

    “天地之中,哪有什么自在?”

    “老陈你都不自在?剑术这般高,什么不自在,一剑下去,还有啥不自在?”朱云华瞥了一眼老陈,虽说刚才老陈不过只是随手施展了一手,但是能够轻而易举的破掉那显然是大宗师手段的道法,老陈的剑术,只能用一个深不可测来形容!

    “老夫能把这天开了不成?”老陈白了朱云华一眼,动了下筋骨起身朝着朱云华走来,随手将朱云华背着的那一柄云丛剑一拍,这柄在朱云华背后如同死物的长剑落在老陈手中,顿时爆发了极其强大的剑气,虽然样式未曾变化,然而朱云华眼中的这柄云丛剑似乎完全变了个样,剑本有灵,显不显灵就完全看持剑人的本领了。

    老陈甩了甩云丛剑,然后信手一丢丢给朱云华道,“照感觉弄一弄,看看什么模样。”

    朱云华看着落在手上一扫刚才灵韵的云丛剑,脸色一黑,拍了下云丛剑后,持剑于腰腹之侧,深吸一口气,按照王先生所留的那本既是文章道理,又是本剑术的书简内容回想起来,深吸一气,剑如灵蛇,从右方猛地探去,迅捷之余不失力道,周遭围过来的胡一刀三人见到朱云华这一刀眼眸里都是一亮。

    三个人虽说不是练剑的人,但是身为宗师境界的能人,一眼看出几分端倪却是毫不为过。朱云华这一剑看似寻常无比,但是一剑过去想要兼顾速与力,并不简单,不依靠剑技单纯依靠剑术,做到这一点,已然在剑道路上迈出了一小步。

    老陈撇了撇嘴,如同看垃圾的眼神扫了朱云华一眼,右手一探,那云丛剑又化身舔狗直冲老陈而来,在老陈手里欢快地打了个滚朝着朱云华摇了摇剑身,转过身去。

    没有理会朱云华脸上的黑线,老陈安之若素的收剑于腰,同样的一招,在老陈手中却是愈发的显得浑然天成,那轻重缓慢之间的转化无缝衔接,力道更足,灵巧更盛。

    “看出什么了?”老陈收回云丛剑看向朱云华,后者全然寻常那玩笑不恭的神情,双眉紧蹙,脑海之中不断地回想老陈手中的那一番动作,放慢数倍剖析,已然清楚出手的没一点痕迹,然而却仍是想不清楚自己与老陈为何差别如此之大。

    老陈见朱云华沉默不语,叹了一口气旋即提起云丛剑再次施展一次,出剑之后,将云丛剑往地上一插,耷拉着个脑袋往边上凉亭一坐,倒上茶水继续喝了起来。

    胡一刀看着这诡异的二人,瞥了眼心无旁骛的朱云华喃喃道,“这两人,搞什么名堂,这一剑纵然有差别,但无非是经验老道的关系,少爷怎地就跟入了魔一般?”

    杜夜屏息凝神,对着神情略有不解的两人竖指禁声道,“这是考验,考验公子是否有足够资质!”

    红娘子撇了撇嘴,老陈故作高人的姿态颇为不满,作为朱云华死心塌地的随从,自然是觉得自家主子是天上的神龙,向谁学艺那便是天大的福分,哪还轮得到别人挑来挑去,自己以前有幸认识朱据北,也未曾见过这老陈几次,纵使是大宗师,想必也是寻常人物,远不及朱据北风采来得高。

    不同于红娘子和胡一刀二人,杜夜资历更深,境界更高,走南闯北的日子更久,知道些秘闻传说也是多了不少,先前出雨老道那道术法自己若是没走眼,可以笃定是出自那长江畔,传承千年的正统道门,素有四大名山皆拱揖,五方仙岳共朝宗的五岳之冠——武当山。

    纵然来历极大,亘古无双胜境的武当如今却是弱了龙虎山一头,但也仅是外行人所看的风头,千年道统的底蕴,那自然也是不可估量,而能够一张符箓有如此威能,纵使武当山上也绝没有几人,而杜夜有幸去过一趟武当山,见到那辈分极高,如同仙人的道士一眼,素有天下第一符之称的朴阳真人!

    纵使江湖不懂山上事,但是杜夜却是清楚朴阳真人的能力却是极其恐怖,数年之前,道门论法,一人之力力压龙虎山五名紫袍天师,修为已近乎通神之境,如此人物的一张符箓被老陈如此简单的破开,可想而知,老陈的剑术也绝不是寻常的剑仙境界,而其身份,杜夜却是想到了那一个最不可能的人。

    但是杜夜虽然有所猜测,但是也却未与红娘子二人说这些事宜,而是看向缓缓松开眉头的朱云华,后者若有所悟的来到云丛剑前,右手轻轻落在云丛剑的剑柄上,接着就感受到云丛剑上传来的微妙的抗拒感,这抗拒感并非是厌恶,而是一种见识过绝世女子后看到凡俗的不屑。

    朱云华握住云丛剑猛地一拔,双眼炯炯有神透着大彻大悟的神情,云丛剑迅速的落在腰间猛地挥出,不见剑影,却能够感受到最后停滞下来那剑身上厚重的力道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