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一说完就撒腿跑了,跟赶着去投胎似的。

    秋桀这会儿拉着马大眼刚走到后门,就听见闻一喊他,吓了一跳,眼看着闻一狂奔到他跟前,有点紧张地问道:“你怎么又回来了?”

    难道护国法师改变主意了?不要这个倒霉玩意儿了?

    闻一气喘吁吁地用手撑在膝盖上,“那个……有个事想问你。”

    秋桀:“什么?”

    闻一直起身,看了秋桀一眼,“也没什么别的,就是……我法号都用半辈子了,你不也说过,我这名字太文艺了,我就寻思着,要不,我再换个法号?——你帮我取一个?”

    秋桀听笑了:“你跑回来,就为了这个?”

    要换以往,秋大才子早让这个没谱的玩意滚蛋了,但此刻也不知道怎么的,他竟然挺认真地转过头,问道:“行。你想要个什么样的?”

    闻一支支吾吾,用袖子抹了一把脑门的汗:“我这次想……换个接地气一点的,不要烂大街,要既接地气又符合我气度……最好第二个字还是数字,就像‘闻一’就显得很高深……对了,还要让人听了能会心一笑的那种。”

    秋桀觑他一眼:“……”

    闻一说完,咽了咽嗓子,“……不难吧,大才子?大文豪?”

    秋桀盯着他若有所思了半晌,居高临下地笑了一声,“不难。当然行了,”他微笑着,道:“瘪三法师。您看怎么样?够不够会心一笑?”

    说完,俩人一块乐了。

    秋桀:“行了,你到底想说什么?赶紧说,你师父可等着你呢。”

    闻一站在那里,缓缓低下了头,道:“其实……也不是什么大事,就是之前,我们在酒楼的时候,你讲的李石和林潇那个故事里,有一段——说林潇把李石的亡妻带回老家厚葬,就是那一段……”闻一声音越说越小,“你是不是,是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闻一,”秋桀转过身,注视着那秃驴低垂的脑袋顶,好半晌,忽然道:“当年,我没能赶回来,是你替我为我母亲服丧下葬……我很感激。”

    闻一忽然抬起了头,一双眼红得几乎要掉泪,又迅速低了下去,他朝秋桀胡乱地摆了摆手,“滚蛋,做作……”闻一大师边骂边转身,“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秋桀牵着马大眼往门里走,刚上两步台阶,又听那婆婆妈妈的和尚三两步跑了回来。

    “秋桀,我跟你说……”闻一抬起袖子抹了把脸,抬头看着秋桀,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,深吸一口气,大声道:“我们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打住!停!”秋大才子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,“多大了都?这话还拿出来说,行了,赶紧滚,”他说完,顿了顿,“做完晚课回来吃饺子,全素的。”

    闻一摸了摸鼻子,闷闷地应了一声,终于咧开嘴笑了,转头朝街口等他的老和尚跑去。